》 媒体报道
钢琴演奏中左踏板的运用


前言

钢琴左踏板的运用一直不被重视,在众多文献中,关于左踏板的研究少之又少;在教学中,随着国内钢琴教学逐渐专业化,虽然钢琴的右踏板逐渐被重视,但是左踏板始终没有得到重视。甚至在高校教学中,据笔者了解,左踏板的使用率也很低,许多大学教师对左踏板仍然非常不重视。


著名钢琴家陈宏宽教授说:“钢琴的音色千变万化,如果不使用左踏板,等于放弃了钢琴一半的音色。”一直以来,左踏板在钢琴的色彩描绘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左踏板的使用不仅仅限于专业演奏家,初学儿童也能通过使用左踏板使曲子有着不一样的音色对比效果,增加音乐作品的感染力。



踏板的重要性

在现有的文献资料中,关于左踏板的仔细研究极其的少;在演奏和教学中,左踏板仍被绝大多数演奏者忽视。甚至在一场讲座中,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吴音教授提出:“演奏钢琴协奏曲时,因为乐队声音很强,所以钢琴协奏曲中不需要用左踏板。”


这个观点是有待商榷的!世界著名钢琴家,茱莉娅音乐学院的陈宏宽教授说:“钢琴的音色千变万化,如果不使用左踏板,等于放弃了钢琴一半的音色。”即便是与乐队合奏也有许多的地方是钢琴独奏;左踏板最重要的作用是改变钢琴的音色,这些独奏的地方依旧能使用左踏板做出音色方面的变化。笔者的导师王大立教授曾在一场钢琴比赛中担任评委,发现整整一天的比赛下来无论是哪个年龄阶段,弹多么高深的曲子都没有选手使用左踏板,这是多么可悲!

王大立教授拥有着十台世界顶级的九尺演奏琴,花费大量时间对钢琴的演奏、教学、录音以及钢琴的制造和整调都进行深入的研究,对钢琴的各个方面研究极其透彻!拥有施坦威九尺演奏琴后,王教授对钢琴触键的理念和音色的理解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在王教授的教学中,对左踏板的使用极其广泛,无论是简单的儿童歌曲亦或是难度较大的协奏曲都在能使用上左踏板的地方毫不吝啬的加上左踏板。


左踏板在不同的琴上产生的效果和作用也不同。同样的一个句子,在贝希施坦(C.BECHSTEIN)和施坦威(STEINWAY&SONS)上使用左踏板声音是柔和、温暖的,但是在一些并不是特别优质的九尺演奏琴中使用左踏板声音会变得单薄,这也是导致一些教师不重视左踏板的原因;这些教师无论是教学中或是家里都没有用过好琴,甚至有些老师不具备三角钢琴教学的条件,他们在教学中仍使用着立式钢琴。立式钢琴的左踏板没办法改变音色且会使琴键变得不灵活,因此没人愿意使用左踏板,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没有领悟过左踏板的美,从而不重视左踏板的使用。


钢琴大师霍夫曼曾说:“弹琴的正确姿势是把两只脚分别放在左右踏板上面。”而陈宏宽教授的教学和演奏中确实遵循着这个原则,只有需要很强的力度时,陈教授才会让左脚离开左踏板的位置,但绝大部分的时间中他的左脚一直放在左踏板上,陈教授使用左踏板相当频繁由此可看出他对左踏板是何等的重视。这也是我们作为观众,不断惊叹陈教授的音色为何会如此丰富的原因,这都离不开陈教授对左踏板的巧妙控制。


绝大部分国产品牌的钢琴,榔头毛毡是用合成纤维制作,并不是纯羊毛。作为钢琴调律师和整音师,王大立教授在给一台国产名牌珠江三角钢琴整音过程中发现,用了非常大的力量去整音,排针都非常难以扎进榔头芯毡,原因是其质地非常硬,榔头毛毡并非纯羊毛制作;这样的榔头就好比一块铁块去敲击琴弦,这样与榔头密切相关的左踏板是绝不可能使声音变得柔和的。


星海音乐学院一位资深调律师说:“对于某某钢琴家,我可以很确定他家里的钢琴绝不是欧美和日本的名牌钢琴。因为这位钢琴家的演奏没有任何音色可言,力度更是没有任何动态范围。”笔者认为,以这位著名钢琴家的收入来说,他完全有经济条件去购买多台九尺演奏琴,但他对音色没有追求。


一、左踏板的发展史、机械原理及其作用


1

左踏板的发展历史

现代钢琴通常有三个踏板,能使音乐连贯和美化音色的右踏板、延续某一组音的中踏板以及弱化或改变音色的左踏板。左踏板的发展和演变历经了一个世纪的时间。18世纪以前,钢琴名为拨弦古钢琴,也称为羽管键琴;由于其榔头较小,琴弦纤细,因此无法发出非常响亮的声音。

为了使钢琴的声音变得洪亮,制琴者们在钢琴上增加了各种装置。增添装置后的钢琴虽在音量方面得到提高,但对于演奏者而言仍然习惯于古钢琴的触键模式。在音量得到发展的钢琴上,演奏家弹奏不出较为柔弱朦胧的音色,达不到想要的音响效果,表现不出乐曲应有的层次感。因此,为能解决这种情况,制琴者们便在琴上增加了音栓。

音栓分为多种,一种为在琴弦和音槌间插入布条或皮革以此来减弱音量,另一种为通过杠杆使键盘和音槌横向移动的音栓,以至于音槌可以任意击打音所对的一、二、三根琴弦;这种音栓也对后世影响较深。

1720年意大利的制琴家巴尔托洛奥·克里斯托里(Bartolomeo Cristofori,1655-1731)发明了手动音栓。手动音栓使得制音器可以离开琴弦,而手动音栓就成为现代钢琴脚踏板的前身。除此以外,德国戈特弗里德·西尔伯曼(Gottfried Silbemann,1683-1751)也发明过这种装置。在18世纪60年代,人们发现手动音栓的装置迫使演奏家们在演奏时需要把手从键盘上移开,给演奏时带来极大不便,为解决该现象,出现了用脚控制杠杆的制音器以此来替代手动音栓的装置。在18世纪后期,脚踩形式的装置在大多数三角钢琴上出现。这种形式的装置一直被采用至今,这也是现代钢琴左踏板的原身。


2

左踏板的机械原理

在三角钢琴下方悬挂架的方盒内安装着钢琴的左踏板。当演奏者踩下左踏板后,击弦机向右侧移动,榔头(亦名音槌、琴槌)所击打的数量和位置发生了改变,从而改变了钢琴的音色和音量。在采用脚踩形式的踏板装置初期,钢琴的左踏板被踩下后,键盘和击弦机向右移动,原本能击中三根弦的榔头只能击中两根,因此,钢琴音量必然会比榔头击中三根琴弦所出来的音量要弱。

在历经一系列的发展以后,左踏板由原来的击中一根琴弦发展为可击中三根弦其中的两根或部分低音为两根弦的则击中两根弦中的一根,这使得左踏板踩下后可以减弱钢琴的音量。平时接触三根琴弦的榔头毛毡,其位置的羊毛质地较硬,而不接触琴弦的榔头毛毡相对比较软因此踩下左踏板后榔头击打两根弦的位置是平时不击弦的位置,这个位置相对于已被敲击的琴弦所造成的凹槽较软,用这个部位来击弦声音就变得比较柔和,钢琴的音色便多了一份朦胧美。

一般情况下,立式钢琴的左踏板原理与三角钢琴左踏板原理不同,立式钢琴的击弦机不能像三角钢琴一样左右移动;在立式钢琴的左踏板被踩下以后,榔头会向前移动使榔头敲击琴弦的距离变短从而使音量变小。在一些质量较好的立式钢琴上,钢琴左踏板踩下后的效果会更为明显,但其作用更多的产生在音量上。因此,立式钢琴的左踏板并不会使音色产生变化,只能使音量变小。

在钢琴中,榔头与琴弦的距离为4.5至5厘米,踩下左踏板后该距离缩短为2.5至3.5厘米,因此击弦力度变小,音量变小。由于左踏板踩下后会影响击弦机的灵活度,这时可通过调节左踏板末端螺丝使榔头与琴弦距离加大,这样能使钢琴音量变弱但左踏板对于击弦机的灵活性影响变小。部分钢琴左踏板踩下以后琴键会出现凹凸不平的情况,这种现象说明该琴的左踏板调的太深,榔头太接近琴弦,因此击弦机变的不灵活。

总而言之,三角钢琴和立式钢琴的左踏板机械原理不同。三角钢琴左踏板的机械原理主要是通过移位改变榔头击打琴弦的数量来体现左踏板的功能作用。一般情况下,立式钢琴则主要通过改变其榔头和琴弦的距离来体现左踏板的作用。


3

左踏板的作用

由于三角钢琴和立式钢琴左踏板机械原理不同,使得三角钢琴和立式钢琴左踏板所产生的作用也各不相同。三角钢琴中的左踏板不仅可以减弱音量,还能丰富和改变钢琴的音色,使音色更为柔和,增添多了一层朦胧美。左踏板的作用往往令人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对于音色所产生的巨大变化是手指触键难以达到的。例如很多印象派的作品,演奏者时常通过左踏板的作用为听众渲染出虚无缥缈、若隐若现的感觉。另一方面,在音色对比上,左踏板也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踩下左踏板后也能使钢琴的音色产生明暗对比。因此,在音乐中需要追求一种较为阴暗的音色时,即使谱面上标注着“mf”也依旧可以使用左踏板达到演奏者所需要的演奏效果,从而增添歌曲的层次感。

在钢琴上,小字一组附近的音区即是女中音的音区也是男高音的音区,但往往女中音和男高音所需要的音色是不同的。如果表现的旋律是男高音唱的,需要铿锵有力、金子般闪亮的音色,则不能使用左踏板;但倘若想表现的旋律是女中音柔美且温暖的音色,便可以使用左踏板。对于需要控制音量却技巧不过关的演奏者,左踏板能起着事半功倍的效果。除此之外,在歌曲需要渐弱时,演奏者也可以缓缓踩下左踏板。

相比于有着较为丰富作用的三角钢琴左踏板,立式钢琴的左踏板作用略显单调。立式钢琴的左踏板作用更多体现在减弱钢琴的音量,而不能像三角钢琴一样改变钢琴的音色,因此在立式钢琴演奏时,左踏板的使用次数也要少于三角钢琴的使用次数。



二、演奏中左踏板的运用法则

演奏者需熟知左踏板的运用法则并正确练习才能运用好左踏板,这样才能在钢琴教学和演奏中充分发挥左踏板的作用。

1

左踏板使用的传统原则

踩踏板也跟弹琴一样,首先需要演奏者腿部肌肉的充分放松,时刻做好准备,这样在需要使用踏板的时候才能避免多余的动作。

在使用左踏板时,一般分为两个层次,一个是一脚踩到底,一个是只踩一半。踩到底等于是中高音区的琴弦榔头只打到两根弦,且打到的这两根琴弦的位置是榔头平时打不到的,因此榔头毛毡十分柔软。而在左踏板只踩一半的情况下,榔头依旧打到三根琴弦,只不过榔头击打的位置发生了偏移。

演奏者在演奏时可把左脚放在左踏板的附近做好准备,否则容易造成手忙脚乱的情况从而影响演奏,而且毫无准备的伸出左脚也有损演奏者形象。左踏板的使用也需演奏者提前做好规划,若在演奏时临时增加左踏板,容易因为不适应而影响演奏。当然,经验充足的演奏者可根据钢琴和演奏环境的声学环境对于演奏时左踏板的运用做出调整。例如星海音乐学院的黎颂文教授在美国读完博士回国举办音乐会时,使用的三角钢琴音色非常的明亮、刺耳;但在演奏时该琴发出的音色变得极其美妙。后来才发现黎教授在演奏时一直使用着钢琴的左踏板,从而改变了该琴原有的音色。

踩踏板虽然看着简单,但是若踩得不好则会产生事倍功半的效果,因此要想踩好左踏板也并非易事。左踏板的正确踩法是左脚脚跟落地,将前脚掌放置在踏板上,在踩下的时候依靠着脚腕用力。踩下以后,脚跟需要像钉子一样,稳固的放在地面上,不允许出现整只脚抬起的情况。脚腕应注意控制力度和角度,以免产生出声响或从踏板上滑落的情况。演奏者在连续更换踏板之时,应注意保持力度,避免产生噪音影响演奏效果。人们曾说:“演奏家使用踏板的最高境界就是让观众感受不到踏板的参与。”因此,在平时练习中应注意练习脚的灵活度以及培养脚的独立性;虽然绝大多数的人左脚操作的不如右脚般细致灵活,但通过一定的练习仍能正确自如的使用左踏板。

左踏板除了单独使用以外,绝大多数会跟右踏板一起使用;除此以外,也有同时使用钢琴的三个踏板的情况,这样有利于钢琴作品的丰富性和层次感。这时左脚应放置在左踏板与中踏板的中间,以便自由灵活的转换踏板。同时,演奏者使用两个或三个踏板时应注意协调好手脚的活动,不能把注意力过多的放在手或脚上。演奏者在尝试使用左踏板时可用耳朵仔细听;清晰的声部和旋律走向是演奏者时刻需要注意的问题,切不可过多或过少的使用左踏板。

一部分作曲家会在谱面上标注好左踏板。由左踏板的机械原理可知,左踏板在踩下后键盘和琴槌会产生移动,琴槌只能击中三根琴弦中的一根,因此在左踏板的使用当中通常使用“una corda”(意思为一根弦,现代钢琴中为两根弦)来标记踩下左踏板;“tre corde”或者“tutte le corde”(意思为三根弦)则为放开左踏板。当然,也可用其简写“u.c”和”t.c”来表示左踏板的踩下和松开。

2

立式钢琴中的运用

立式钢琴的左踏板踩下以后,琴槌和琴弦之间的距离会被缩短,因此钢琴的声音会被减弱。立式钢琴左踏板的使用相比于三角钢琴来说要少的多,也不能改变钢琴的音色,因此按照传统的踏板使用方法练习和使用即可正确运用左踏板,发挥其作用。


3

三角钢琴中的运用

三角钢琴的左踏板在踩下后键盘会向右移动,因此在演奏三角钢琴且需要使用到左踏板时,需演奏者提前练习,以免在正式演奏时由于演奏者不习惯键盘的移动而影响演奏。

有的时候演奏家们使用左踏板不仅仅是因为想弹的柔和,更是因为曲子意境的需要。因此,三角钢琴的左踏板分为一脚踩到底或是踩一半的方法;只有在钢琴各个方面被调整的很好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只踩一半的方法,否则只踩一半的左踏板会使声音不均匀。左踏板完全踩下后榔头敲击三根琴弦中的两根,在左踏板只踩一半的时候,榔头其实还是打到三根弦而不是两根弦,只不过榔头击打的位置发生了偏移,因此左踏板踩一半的时候声音还要更饱满一些,但声音依旧是柔和的。钢琴的右踏板就好比汽车的油门,有无限的层次,但左踏板只有全踩和半踩两种层次。当然,只有在钢琴经过调律师非常严谨的调好后才能使用左踏板只踩一半的方法,否则会产生部分榔头打到三根弦,部分打到两根弦的情况,从而造成钢琴音色的不统一。例如王大立教授琴房中使用的钢琴,原来被放置在学院的观摩厅,后来搬到琴房使用后才发现该琴在购买后并没有被调过,击弦机所有的榔头都只打到两根琴弦,有一根琴弦从未被打过,这种情况相当于一直在踩着左踏板使用,钢琴被磨损了一半,后来调好后音色才有了改变。因此,调律师把击弦机,尤其是榔头与琴弦的位置对准以后才能使用左踏板只踩一半的方法,声音才是均匀的。

绝大多数的演奏者会根据曲子的和声走向以及歌曲的意境来使用左踏板。旋律为中音区的时候或许能使用上左踏板,因为左踏板能使钢琴的音色更像女中音,但在很弱的时候不一定使用左踏板。当钢琴的音色在最高音区时,人的习惯听觉是明亮、通透的,在最高音区时加上左踏板会使声音变得暗淡,不透亮,不适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因此在最高音区时即使谱面标注着极弱“PPP”也不一定使用左踏板。

另外,相同的乐句重复时可考虑使用左踏板。对比原则为音乐艺术处理的原则之一,当作曲家把同样的旋律写了两遍甚至三遍时,音符虽然一样但所表现的情感往往不同,因此使用左踏板能使乐句之间有所区别。另外,为了使音色统一,左踏板的使用通常以句为单位,不能只在半个乐句中使用左踏板。人的听觉总是习惯听到更为明亮的声音,因此,在一般情况下,左踏板可频繁使用但不可连续使用太长的时间,没有人会喜欢长时间又轻又柔和的声音,这会使听众产生听觉疲劳,使用一至两个乐句即可。

相比于踩下左踏板,如何放左踏板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在需要产生音色对比的地方,踩下左踏板以后可选择马上放掉,但仍需控制脚腕的力量和角度以免产生不必要的噪音;当不需要产生音色对比之时,则可缓缓抬起前脚掌放掉左踏板,能使左踏板放得不露痕迹是绝大多数人需要达到的目标。

初学者在使用左踏板时可在专业老师的指导下进行学习和练习。总而言之,左踏板的使用是极为细致和灵活的一个过程,需要多加练习才能使用好。